观方辉山水：笔锋清健墨华滋

　　王振羽

　　方辉兄生长于齐鲁，游学于京师数载，秉齐鲁人之遗风，彬彬而好礼，落落而大方，其言与行，及与友交，常以礼遇之。子曰：“礼之用，和为贵”，又曰“君子不重不威”，和与威者礼之使也。

　　方辉兄善画，初习人物，后攻山水，早岁其人物画，笔墨造型皆精谨，其后乃从于性情，以山水为宗，泼墨恣肆，文洒超逸。其山水先求学于大石头(张志民)先生，后入龙瑞先生门墙。数岁前曾语余曰：大石头先生笔墨苍润，布局开阖有度，接陆俨少先生衣钵，后融黄宾虹、傅抱石诸家法，其本，用南派笔墨写北方山水；龙瑞先生笔端有庙堂端严气格，士夫画之正脉也，熔黄宾虹、李可染于一炉，北派笔墨贯南方气韵。”吾乃知方辉兄特重法脉传承，重笔墨源流，并善取师优长。方辉兄推重齐、黄，尤对黄宾虹心仪最久，此与余心有戚戚焉。余谓宾虹先生自明清以来入道统最深，而又最能突破古制，乃为集今古之大成也，其笔墨华滋浑厚，有法处入解衣盘礴之境。白石先生天真朴拙，和大雅大俗于笔端，以金石篆刻笔法入画，开一代风气，方辉兄特喜其开阖纵横之势。龙瑞先生为当代推重宾虹先生之最具代表者，方辉入其龙门，必能探其精微，得其要旨。又某次论画，方辉兄语余曰：“观夫世界艺术，能为精华而传承千百年者，皆有高度程式性之流传”，余深然之，因余素喜京剧，京剧之程式性不可谓不高，板眼尺寸、衣带步法皆有程式所规，其所规者标准可辨，依标准猜度，高下可识也。然程式之性非程式之化也，乃对自然表现的符号抽象美。宋人画法程式初立，无法不善，无度不美，巨轴大幅，盈尺小景，皆在程式法度以内，虽稚子野叟亦能辩其高下也。及至晚明以降，狂禅流布，万方野狐，程式流于鄙陋，法度渐趋俗庸；云山草笔，号称高调；折枝涂抹，自命逸格，此皆程式化末流，非程式之性也。方辉兄重笔墨程式，所作山水景物皆有笔墨生发，不脱离物象，又不拘于物象，在不似之似间求意象，其境也，熔多家笔墨之优长，合自然丘壑于笔端，酣畅处墨法淋漓，恣肆雄强。观其近作，用笔、用墨、铺水等法更能挥洒，画面浑濛，近乎化机矣，个性化的笔墨程式更加概括，山石树木，近波远岫，笔法墨痕，分黑布白，皆有来历，遂其妙处溢于纸外。于墨法水法用之尤精，故其画一派润泽、一气空明。又因方辉兄喜读书游历，重气质造化，于画史画论多有探究，故其画是有源之水、有本之木，汇小溪而成大流；植小木而为参天，其画多文人气，多中和中正之气，此读书之养也，好礼所得也。

　　宋画浑厚，元画华滋，合乎自然之美，方辉兄所求之气象也。